悄无声息地,春天到来了。似乎是突然有一天,在尚带寒意的春风的吹拂下,在腊梅无声的谢幕后,河畔的柳吐出了新芽。薄薄的一层绿,极浅,需凑近细瞧才能发现。而今已是一片碧绿。又不像盛夏时那般绿得发黑,阳光也不至于强得把它的叶儿都晒蔫打卷。故此时的柳算是最标致的。亭亭的身子,窄窄的腰,难怪自古便有诗人将其比作婀娜少女。
只是柳有一样不好。当它的种子倚仗风势漫天飞舞,无数的白絮奋不顾身地撞进人的口鼻时,我们再看温婉多姿的柳,便觉得它不是少女,而应当是随意撒泼的悍妇了。
一伸手,偶尔能抓住一小团柳絮。植物的生命力实在比动物高出太多。一只小虫跌在手心,瑟瑟发抖,人若两指稍一用力,那小生灵便一命呜呼。而柳絮,把它捏扁,仍能反弹回原状;把它团成球,一阵风吹来,连影都不剩,裹在春风的怀抱中,安家落户去了。
望着窗外“大雪纷飞”的场景,我不由想起,诗人将倡人比作柳絮,将漂泊异乡的自己比作蓬草。这些靠风传播种子的植物,大抵都被古人贴上了飘零无定的标签,或许因为风本就是四处游荡,永不停息的吧。柳树没有香艳的花,也就失去了昆虫的帮助。种子成熟之日,只有春风愿助它一臂之力。
春风送暖,也将柳絮播洒四方。它们看似轻薄无根、随波逐流,但一切的飞行都是为了降落,一切的流浪都是为了安家。只要找到了适合生长的土壤,便一点点扎根,生长。轻灵而倔强。
忽的,一个问题占据了我的心房。“妈妈,我长大后要离开你,你会伤心吗?”
“不会。你有自己的生活,迟早要离开的。记得时不时来看我就行。”
我若有所思地点头,仿佛也变成了一片柳絮,沉溺在这微醺的春风中。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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