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耷,别号八大山人。他的画,在美术课本中多次出现,可惜我看书粗枝大叶,极不认真,以至于每每将其遗漏,经老师提醒才看见了这幅《游鱼图》,实在惭愧。
初见《游鱼图》,脑中长久地徘徊着一个字:怪。这幅画太怪了,偌大的画纸,只在画面中下方有一只孤零零的鱼。这只鱼也是怪模怪样,寥寥几笔勾勒出鱼的身体,眼睛里白色多黑色少,翻着标准的白眼,且瘦骨嶙峋。朱耷的其他画作,也有这个特色,即“怪”。譬如《孤禽图》,画面中下方的那只孤鸟拱背、缩颈、白眼向天,盛气凌人,桀骜不驯;再如《古梅图》,粗壮的树干实则已中空,一根新生的枝直挺挺地伸着,上面有几朵并不起眼的梅花。
这种怪异的风格,是缘于朱耷本身的。他是明皇室后裔,在国毁家亡之后落发为僧,这便是他画画的开始。他不想被清军杀死,也不能死,但他更不愿归顺清朝。此时的他,正如《游鱼图》中的那只鱼,无处可去,只能在小小的池塘中游荡,孑然一身,没有人理解他,他只有通过看似怪异的画与晦涩难懂的诗句来表达自己的苦闷郁愤。他广为人知的署名“八大山人”状如“哭之”“笑之”,正是他哭笑不得的痛苦心情的真实写照。虽然那时仰慕朱耷的人有很多,他们认为朱耷是狂士、高人,但这都是浅层次的理解,只有真正有过他的经历的人,才能切实地读懂他的书画、他的内心,这也是他的可悲之处。在清朝这个广阔的池塘中,他只能做一只寂寞的鱼。
再看《游鱼图》。寥寥数笔,勾勒出一只怪鱼的形象,似乎在嘲笑什么,恰似朱耷本人。整个画面空空荡荡、冷冷清清。属于其晚期的画风。郑板桥评价道:“横涂竖抹千千幅,墨点不多泪点多。”的确,朱耷作画惜墨如金,一条鱼、一朵花、一只鸟,加上一方印章,都可以是一幅画。但用墨虽少却极为传神,于似与不似之间,这是极为罕见的,可谓写意的杰作。而“泪点多”是写他悲痛复杂的心情,每一幅画都是他的心血结晶,都是他内心世界的体现。
一室寤歌处,萧萧满席尘蓬蒿藏户暗,诗画入禅真。遗世逃名老,残山剩水身。青门旧业在,零落种瓜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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